作     者 |  刘懿凤

中国人民大学哲学博士，清华大学哲学系博士后

研究方向为近现代佛教、佛教观念史与社会史、禅宗等

丛     书 |  佛教观念史与社会史研究丛书

主     编 |  圣凯

出 版 社 |  宗教文化出版社

编辑《佛教观念史与社会史研究丛书》，源于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汉传佛教僧众社会生活史”的研究尝试。由于“社会生活史”方法的研究对象与主题庞杂繁复，取径言人人殊，如何从佛教悠久的历史、浩瀚的典籍中确定研究的材料、主题与取径，促使我们不得不去反思与总结近百年佛学研究的已有成果，重新构建研究方法论。经过半年多的细致研讨与反复论证，“佛教观念史与社会史方法”逐渐清晰并已略具雏形，成为汉传佛教社会生活史研究的核心思路。

《近代江南丛林的神圣建构——以来果振兴扬州高旻寺为例》一书于2020年9月由宗教文化出版社出版。该书是圣凯教授主持的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汉传佛教僧众社会生活史”阶段性成果《佛教观念史与社会史研究丛书》之四。

内 容 简 介

伴随近代中国社会的转型，佛教也相应地在教理诠释、组织形态、经济结构、传播方式上进行着调适，力图保存其神圣资源，这一历史实践成为了中外学者热衷的话题，即近代中国佛教的“复兴”。本书以个案形式将禅宗高僧来果的参禅实践历程与其对扬州高旻寺的制度性建设放置在扬州社会以及江南佛教丛林这两个充满冲突与张力的网络中，丰富和充实传统丛林的近代转型研究。本书从高旻寺所在的扬州城与文化江南空间、来果的修行历程、来果与江南丛林住持接任系统以及来果建设“最上专门禅宗”之道场这四个部分，循序渐进地勾勒出作为神圣空间的高旻寺与作为神圣权威的来果这两个主角的建构过程，由“禅——来果——高旻寺——扬州——江南——中国”这一逐层递进且内外呼应的结构，给予佛教历史发展一种动力诠释。最后，再从寺院经济与神圣性维持、集权式管理与民主的发展、参禅的反智性与近代智识的勃兴、封闭式管理与社会网络的开放、苦行与现代生活方式等方面，探讨现代性在宗教之外制造的种种非宗教主题，反思近代汉传佛教的神圣建构过程。

本书主体共分为五部分：

一 孕育神圣  高旻寺所在的城市与佛教空间

以“江南”作为关键词勾勒出具有文化江南色彩的扬州城及其传统江南佛教丛林两个社会网络，高旻寺占据了两者的重叠部分，这代表着高旻寺具有社会及宗教两个层面的神圣基础，高旻寺神圣空间的属性即是从这两部分而来： 一是从地域来看，高旻寺的兴盛与运河、盐商以及清代帝王的南巡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作为扬州城的文化象征符号，高旻寺包含着诸多文化江南的典型特征。 二是从其宗教性的层面来看，作为佛寺空间的高旻寺承接了传统江南丛林的模式，是江南佛教所引以为傲的典范。 如此，则社会范畴中的的江南与宗教场域中的江南在此汇合，寺院空间的神圣性在与世俗的互动中得以彰显出来。

二 锻造神圣：来果成圣之路

如果说高旻寺是一个神圣空间，那让其神圣性活动起来的“推手”就是来果。本章运用圣传诠释学的方法，从来果的自行录、异行录中挖掘其身上的卡里斯玛人格特质，来果通过传记对自己进行了神圣性刻画，以证明他的人格魅力与当时人们对佛教高僧的想象相一致，其人格神圣性足以得到当世人之认可。在其自传中，圣者的理想型如事亲至孝、苦修和自我牺牲、施行方术与创造奇迹、神圣表现的魄力，以及圣者的非常之德如心性之坚忍、能力之卓越，这些在一般圣者传记中常被叙述、诠释为“圣”之关键因素均能从中体现。来果个人身上的卡里斯玛特质与其后来获得高旻寺传法传座的荣誉合并起来，将其塑造成为拥有复合能力的卡里斯玛型领袖。

三  接续神圣  来果与江南丛林住持接任系统

已经修行有成且能力具足的来果，在不依靠任何人际关系网络辅助的情况下，在高旻寺得到月朗定祖的赏识，并最终由他钦定获得高旻寺住持的位置，从此大权在握。成为住持之后，来果能够恰如其分地运用和巩固住持权威，由一个卡里斯玛型个人转向一个卡里斯玛型组织的建设。通过介绍来果籍由传法传座的方式获得宗教权威，以此论证江南丛林法缘宗族系统对于高旻寺神圣建构所发挥的重大支援作用。来果依靠传统制度获益这一事实也部分佐证尉迟酣的一个观点，即权力的集中和家族式的责任或许是江苏寺院能够在民国时代其他寺院衰落的情况下保持强盛的一大原因。

四 捍卫神圣来果建设高旻为“最上专门禅宗”之道场

来果从民国八年（1919年）继承明轩法席住持高旻，到1953年圆寂，在这三十余年的住持生涯中，他调大众、整规约，对高旻寺展开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整改措施，使高旻寺不管是在寺院的整体建设，亦或是僧团内部建设上都得到了稳定的发展。本章从来果独尚参禅、制定规约、废除经忏、构筑空间、保障经济这几个方面论证其充分运用了权威带给他的便利，使其得以凝聚并提升高旻寺在世俗社会与佛教圈内的影响力。

五 挑战神圣  来果住持时期高旻寺的现代性危机

高旻寺在发展中所遭遇到了现代性危机和挑战。首先，高旻寺所在的扬州城到了近代处于一种现代性的张力之中，成为一个矛盾与悖论的结合体。扬州诞生于南北交汇之地，因南北之间的交通而得以维系。它以航运为枢纽，以盐业为基础。不过，盐意味着财富，而洪水意味着贫困，因此它是在一片贫困区域中诞生出来的富裕城市。这座城市孕育了许多杰出的学者和艺术家，却鲜有官僚。它的社会、经济和文化特征很大程度上要仰赖于与其他地方的互动，而其自身却无突出资本赖以发展现代化。在社会转型中扬州一一失去了其所依仗的物质基础和客观条件，再加上战争的破坏，这座曾经的江南文化古城扬州在近代就没落了下去。振兴高旻的来果是一位极具能力的禅师，但并非一个完美无缺的人，来果虽然在近代对于高旻寺的振兴发挥了积极作用，但他的振兴措施在很多方面却与现代性脱节。本章主要从寺院经济与神圣性维持、集权式管理与民主的发展、封闭式管理与社会网络的开放、苦行与现代生活方式等方面，论证高旻寺在现代化进程中所面临的危机。